9 月 8 日，国家药监局综合司就 《处方药网络零售合规指南》 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旨在进一步增强药品网络销售相关方的合规意识、能力，规范处方药网络零售行为。
新的征求意见稿比 2022 年的 《药品网络销售监督管理办法》 多了很多细化的内容。这份文件共 46 条，涵盖药品网络零售企业资质，医药服务能力及人员配备，企业在药品采购、储存、销售、运输等环节的质控，就连线上买药时，药品信息展示、审方数量、促销活动都作了明确的规定。
征求意见稿指出，为保证处方审核质量，建议药品网络零售企业将处方审核人员的日均审方数量控制在 300 张以内。超过这一数字的，鼓励企业加强监控。
另外，在禁止药品网售商家买药赠药的促销行为的基础上，征求意见稿重点要求：商家应避免附赠药品或礼品、积分兑换、优惠券等形式销售；避免以任何方式诱导消费者购买与治疗目的不符的药品，防止引发药品滥用。
这些规定，对于互联网医药电商的影响是巨大的。这几年，伴随着双通道、处方外流等一系列政策，中国医药线上零售行业继续高速发展，处方药的销售也水涨船高。根据米内网数据，2024 年，中国网上药店终端合计销售额达到 714.95 亿元，处方药的占比达到 54.14%。此次征求意见稿对网售处方药进行全方位的限制，处处都卡在了 「咽喉」 要道。
减肥药网售或受影响
「日均审方数量控制在 300 张以内」，是此次 《合规指南》 征求意见稿中的一大亮点，也是国家药监局首次对医药零售企业日均审方量作出限制。
300 张处方量的做法曾在广东有过实践。2021 年 6 月，广东省药监局要求，在远程审方中，医药零售企业原则上每增加 300 张处方，就至少要增加 1 名执业药师。这在当时看来是很具颠覆性、创造性的监管举动。
药赋能 CEO 邵清表示，据他观察，广东的做法并未在全国实行。全国范围内，线上购药的日均处方量没有统一的限制。想要杜绝 AI 机器审方，日均处方量的限制是必要的。如果 《合规指南》 最终施行，这一规定能够基本上确保是真人来开具处方。
我国处方药线上销售的市场前景广阔。波士顿咨询公司数据显示，2015 至 2020 年，中国在线零售处方药销售额的年复合增长率在 53%。「300 张处方量」 的限制必然要求医药零售平台配备相应数量的专业人员，这将大大增加企业的成本。
另外，杜绝 AI 审方、加强人工审方必然会影响到部分处方药的销售。首先受到影响的，很可能就是西地那非、司美格鲁肽、低浓度阿托品滴眼液等具有消费属性的产品。
以 GLP-1 类减肥药物为例，目前利拉鲁肽、司美格鲁肽、替尔泊肽、玛仕度肽等 GLP-1 药物在国内的销售额狂飙突进。2024 年司美格鲁肽已成为中国网上药店年销售额的第一名，替尔泊肽步步紧逼。今年 6 月，信达生物的玛仕度肽在国内获批，减肥药大战已然打响。未来还有八款国产司美格鲁肽注射液等待上市。
这些药品开打营销战的背后，是各大医药电商平台在为用户开具处方时进行的诸多 「优化」。消费者基本在半分钟内就能开到 GLP-1 药物的处方，审方的质量就很难得到保证，尤其会给不法分子倒卖药品造成可乘之机。这才是监管部门真正看重的。
因此，征集意见稿进一步强化了药品网络零售企业的监管责任，要求其应当采取多种有效措施避免处方重复使用，比如可以使用区块链电子签章技术对处方进行标注和校验。如果短时间内同一账号大量、多次购买同类药品的处方，药品网络零售企业可以拒绝处方调配。
合规大考下的医药电商行业
征集意见稿中的另一大亮点就在于对医药零售企业促销行为的规制。文件中细化了药品销售存在 「买赠风险」 的情形：如以答题竞猜、有奖销售、附赠药品或礼品、积分兑换等方式提供处方药；以提货卡、核销码、优惠券等形式向公众直接或变相销售处方药；将处方药以商品组合或套餐等形式向公众销售等。
促销是医药零售企业常见的销售手段。无论在线上还是线下，公众对药品捆绑促销、满减优惠都不会感到陌生。最常见的就是买药送鸡蛋，更多的则是积分兑换。检察日报正义网报道过，广西部分药店公开促销售卖处方药，血塞通软胶囊 「买 2 得 3」、999 牌护肝片 「买 3 得 4」 等。
药品网络销售平台上，平台推荐购买药品组合，购药满减的促销活动也十分常见。健识局注意到，京东、美团、叮当买药等平台上，平台会针对性地对用户提供如肠胃、妇科、感冒等用药推荐，特别是 OTC 药品，部分平台会明确给出提供的购药套餐优惠价。
在处方药销售上，各大医药电商平台基本按照 《药品网络销售监督管理办法》 等已施行的法规在执行，但也并非完全严丝合缝。健识局注意到，叮当买药平台上，用户在购药时可选择多种满减优惠，可以搭配保健品、OTC 药物，乃至其他处方药享受优惠。
另外，在医药电商平台，买得多更便宜的销售策略也存在。以 3mg 的司美格鲁肽片为例，叮当买药 3 盒装、5 盒装的优惠价分别在 1140 元、1800 元，5 盒装要比 3 盒装每盒便宜 20 元。
这些销售策略在其他商品销售中很常见，但这种促销做法是否适用于医药行业？有无诱导消费者购买之嫌？仍需要监管部门的界定。
此次 《处方药网络零售合规指南》 目前还止于征集意见阶段，很多还未尘埃落定。整体上，征集意见稿对处方药合规销售相关问题有了很大的升级。禁止出现处方药包装、标签等要求，范围已拓展到药品零售平台及网站首页、医药健康行业板块首页、商家店铺主页等等。
对这份文件，业界也有不同的声音。有业内人士认为，药品线上销售的监管不应当只是行政手段，而是信息公开，让老百姓知晓药品信息，接受更有质量的药学服务问诊，才能更好地规避盲目用药的风险。但总体而言，药品网售的监管趋严，这一信号是非常明确的。医药线上零售需要建立起更专业、合规的监管体系。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健识局 （ID：jianshiju01），作者：杨曦霞，编辑：江芸、贾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