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的夏季注定要打破纪录。两场严重热浪已经席卷欧洲，导致数百例高温相关死亡，触发了野火和供电系统故障——而这些影响还在持续。
从 6 月中到 7 月初，西欧出现了数十年来的同期最高平均气温和历史上最热的 6 月（见 「史上最热的 6 月」）。气温冲破 40°C，西班牙和葡萄牙更是达到了 46°C，这一切都是因为 「热穹顶」（heat dome）现象——高压穹顶锁住了某地大气中的热空气，导致热空气升温和长时间停留。
来源：European Centre for Medium-Range Weather Forecasts/Copernicus
研究显示，该区域的热浪频率越来越高。帝国理工学院格兰瑟姆研究所上个月的一份报告指出，伦敦现在每 6 年而不是每 60 年就会出现这种高温。「我们还会看到人群遭受更可怕的后果，」 奥地利国际应用系统分析研究所研究气候相关风险的社会科学家 Roman Hoffmann 说，「以及更多的压力影响更多人的健康、福祉、生计和人类安全。」
一、致命气候
格兰瑟姆研究所的这份报告指出 （见 「致命热浪」），今年，在 12 个主要欧洲城市据估计的 2300 例热相关死亡中，有 1500 例——占 65%——是由化石燃料排放引起的额外高温导致的。研究团队将 2025 年 6 月末热浪下的真实气温与没有人为气候变化下的预估气温进行了对比，再用健康模型计算了由此导致的热相关死亡。高温对老年人尤其致命，65 岁及以上老人占到了死亡人数的近 90%。
来源：Grantham Institute report Climate change tripled heat-related deaths in early summer European heatwave
另一项研究关注了奥地利 2015 年至 2022 年高温对健康的影响[1]，发现老年人社区在高温天的死亡人数比年轻人社区多了 50%。真实的死亡人数可能更高，因为热相关死亡通常会被低估，它们常被归因于心脏病这类基础疾病，领导该研究的维也纳境界大学的数据分析师 Hannah Schuster 说道。「到 2050 年，奥地利许多地区的高温天数预计将翻倍，老年居民也会进一步增加——除非采取防护措施，否则热相关死亡人数届时还会上升」，她说。
「尽管气候温和的国家长期以来都有针对寒冷天气的管理系统，但它们对极端高温却准备不足」，Schuster 说。「这种束手无策使今年的第一轮高温尤其危险」，维也纳复杂性科学中心的医学数据科学家 Peter Klimek 说。在他尚未发表的一项对奥地利医院和救护车十年数据的分析中，他发现热浪期间的循环系统、呼吸系统和精神健康疾病的确诊率增加了 30%。
Klimek 呼吁建立更完善的热浪警报系统——尤其是在医院和养老院——以及对城市进行长期改造，如建设更多避暑绿色空间和对建筑进行散热改造。
二、数千人流离失所
尽管很难统计仅因极端高温而被迫重新安置的人数，瑞士非政府组织境内流离失所问题监测中心 （IDMC）的数据显示，数千人因今年欧洲高温导致的野火而被临时撤离或流离失所。
「今年就野火而言已经破纪录了，」IDMC 全球监测负责人 Ivana Hajžmanová说。不是所有野火都是气候变化直接导致的，但日益炎热和干燥的气候让野火扩散得更快，燃烧时间更久。6 月和 7 月，野火在整个欧洲南部燃烧，破坏了撒丁岛的一家医院和机场，土耳其因伊兹密尔的火灾致使 5 万人撤离，成为该国史上最大规模的野火流离失所事件。无独有偶，IDMC 的数据显示，雅典近郊在 6 月初有 1.4 万人被重新安置 （见 「火里逃生」）。
来源：IDMCSource:IDMC
IDMC 的数据显示，2024 年，洪涝、野火和干旱等气候相关灾害导致了约 4500 万例境内流离失所——人们离开本国内的家。澳大利亚的智库——经济与和平研究所预计，到 2050 年，34 亿人将生活在面临严重生态威胁的国家 （2022 年为 20 亿人）。有能力永久搬离炎热和寒冷地区的人多半是那些更有资源、教育和机遇的人。
Hoffmann 和同事利用 72 个国家的数据发现，干旱和干燥的环境会让更多人——尤其是偏远的农业地区——在本国内迁徙[2]。劳动年龄人口大多会离开更贫穷的地区；而在更富裕的国家，老年人最有可能迁徙——通常为了退休。
三、生产力下降
位于德国的全球金融服务公司 Allianz 估计，近期的热浪可能会冲击欧洲经济，导致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腊等国家的国内生产总值（GDP）损失至少 1%。这场预计的冲击反映了劳动生产力下降，工作时长缩短，以及农业、物流等关键领域的增长放缓。仅 1 天的极端高温——定义为 32°C 以上——对经济的伤害就相当于半天的罢工，Allianz 指出。
来源：Allianz Research
对逾 2000 名英国员工的调查揭示了极端高温对生产力的负面影响。在 2024 年夏季的罕见高温中，研究人员发现，气温仅升高 1°C，员工缩短工时或怠工的概率就会增加近 10%。
「我认为我们掌握了非常可靠的数据，显示出员工在气温越反常的地方，越可能报告高温的负面影响，」 领导该研究的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的环境经济学家 Elizabeth Robinson 说，「这对政策的指导意义是很明确的，其中之一便是我们需要开展更强大的员工保护。」
四、用电需求更高
今年的热浪还让欧洲的供电系统濒临崩溃。由于空调设备超时运转，电力需求增长了 14%，伦敦能源智库 Ember 的数据显示。电网供不应求，有些电厂因高温对电缆和冷却系统的影响而发生中断。多个国家的电价也升至平常的 2~3 倍，包括德国和法国 （见 「电价猛涨」）。
来源：Ember report Heat and power:Impacts of the 2025 heatwave in Europe
面对需求量的激增，太阳能 「出手救急」，Ember 的高级能源分析师 Elisabeth Cremona 说，尤其是在已经配备了其他供能途径的国家——比如利用大坝储水的水力发电厂。尽管如此，这次的经历提醒我们，必须投资建设能快速适应激增需求的灵活储能系统。「存储与灵活是息息相关的，」Cremona 说，「未来势必还会出现更高的气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参考文献：
1.Schuster，H.，Polleres，A.，Anjomshoaa，A.&Wachs，J.Sci.Rep.15，22812(2025).
2.Hoffmann，R.，Abel，G.，Malpede，M.，Muttarak，R.&Percoco，M.Nature Clim.Chang.14，1245–1253(2024).
（原文以 Summer 2025 is roasting hot:these charts show why it matters 标题发表在 2025 年 8 月 14 日 《自然》 的新闻版块上。本文由施普林格·自然上海办公室负责翻译。中文内容仅供参考，一切内容以英文原版为准。）